鹿吱吱

中篇，下一更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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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这不公平。”Isak Valtersen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两眼忿忿不平地瞪着Even。后者正在吹凉勺子里的粥，闻言抿起嘴却还是漏出一丝笑意。他放下粥碗，伸手揉了揉金发恋人的额发——柔软，顺服，像个可爱的小鸡窝，然后又把勺子喂了过来：“乖，再喝一口。”

“在冷飕飕的峡湾边上坐了四五个小时的人明明是你，为什么最后我感冒了？“Isak一边刺溜刺溜地喝掉粥，一边仍然难掩愤慨地盯着他的男朋友。Even全盘接受了Isak光波，眼含爱意地帮他擦擦嘴角，然后又开始吹下一勺粥。

那天的周六晨跑运动结束后，Isak在确定Even暖和了一点以后在海边又和Even亲了一会儿，然后又亲了一会儿，才像两只连体熊一样挪上了回去的巴士。Eskild几乎是把两人直接投掷进了浴室，然后又凶神恶煞地蹲在浴缸边上盯着他们各喝掉了半磅热茶才肯离开。他们在浴缸里持续着沉默不语，直到Even突然拿起橡皮小鸭滋了Isak一脸水，然后剩下的浴室时间变成了橡皮鸭大战浴液球。

在Eskild终于把两个小朋友从浴缸里捞出来之后，Noora煮了些麦片，可他俩谁也没吃下去，并都试图把自己那份偷偷塞给对方然后失败。Noora气得在公寓里大声公放Justin Bibber的《Sorry》并强迫他俩跟着唱，在Even敬畏地欣赏着她的品味的时候Isak设法给Even的妈妈，Sonja和Jonas报了平安。

又过了大概半个世纪的时间，经历了Eskild和Noora接连的发飙，当他们终于可以倒在床上变回两只抱抱熊的时候，Isak用手轻轻拨弄着Even的头发，后者轻柔地啄吻着他的唇。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准备补眠的前一秒，Isak仍试图用自己逐渐模糊的视线追逐Even浅浅眯起的眉眼，他全部的欢愉与迷恋近在眼前，尽在眼前。

 

 

 

然后我就感冒了。Isak气不打一处来地想。而这个寒冷俱乐部荣誉成员仍然活蹦乱跳，刚刚还去给他烧了粥。

 “你要多锻炼，小不点儿。”   Even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用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头。Isak发现自己成为一个悲惨的传染源之后就取消了所有日常的嘴对嘴亲亲，把Even憋得又创作了许多全新的肢体接触。在Isak独家的”我最喜爱的Even生病版亲密动作排行榜“上，排名前三的分别是”爱斯基摩吻“（哈，蝉联冠军），“额头吻顺便揉头发“和“刮鼻头”。享受过了第三名之后，Isak眼神亮闪闪地看着他的恋人，直到对方心领神会地完成冠亚军combo，才心满意足地靠回了他的枕头。

“babe，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再去给你拿一床被子。“Isak感觉床边的重量消失了，有人给他掖了掖背角，然后一只手温柔地落在的额头上。他微微撑起头，蹭了蹭那个温暖干燥的手掌，然后缓缓地坠入了梦乡。

                                                                                                                               

【let】

发件人：Jonas

嘿Isak  我把讲义和作业给你拿过去了 你还在睡 没叫醒你 我给Even了

发件人：Jonas

Even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发件人：Jonas

早日康复哥们

 

现在已经是周三了，Isak还瘫在家中养病。虽然烧退了，但Even还是希望他多休息几天。享受着恋人和室友babysitter式的贴心照顾，小宝宝Isak倒也乐得其中。Even这两天一直留在他家，虽然迫于Isak的学霸淫威每天都有乖乖上课，然而不上课的时间基本都长在Isak方圆十米的土壤里（通常仅限于帮他做饭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零点五米，还有一部分是零米）。

“我不明白你俩为啥还没看腻对方。“有天Magnus来看他的时候说。“嘿别误会我，哥们。我当然知道你俩有多腻歪，看在老天的份上，我觉得市长应该给你俩颁发一个公共场合有伤风化情侣奖。我的意思是，你俩都在一起多久了？怎么好像还在蜜月期呢？我觉得Even你应该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别老跟这个病怏怏的小子塞在一个抽屉里。“他做了个鬼脸。

“我觉得我们还好吧？”Isak眉头皱了皱，“也没有很黏糊？是吧Even。”

“亲爱的，你说的不能再对了。” Even抱着他挪了一下让他在他腿上坐的更舒服一点，“要不要再来一口蛋糕？”

Magnus在Isak张嘴说“啊”的时候夺门而逃。                                        

 

晚些时候，在他俩又十分有伤风化地团成一团缩在Isak的床上的时候，Even在Isak进入黑甜梦乡的前一秒突然问道：“所以，会有那么一天么？”

“唔~？”Isak迷迷糊糊地发了个单音节，感冒药忠实地发挥着自己让人昏昏欲睡的作用。

“你看腻我。”Even把每个音节都发的很性感，但是连在一起却四溢着绝望。

该死的Magnus。Isak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Even，“嘿，还记不记得我们的游戏？这一分钟，你对我来说是全新又美好的。下一分钟，我会再说一遍。”

“哦。” 轮到Even发出一个单音节，他看上去有点幸福的不知所措，露出了一个冒傻气的笑容。如果说之前Isak还只是半哄着说出了那句话，现在他却突如其来地真实感受到了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Even：一个因为男友的甜言蜜语而沉浸在爱情里的傻瓜。Isak眨了眨眼，认认真真地盯着Even的表情看，深知自己会将一刻深深地印在记忆中。然后下一秒，他强迫自己又开了口。

“比起这个，Babe，” 他温柔地抚过Even的脖子，“你有多久没睡了？”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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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海岸线虽绵长却支离破碎，这正是海水与陆地战争的结果。海岸线用非常复杂的方式企图吞噬内陆，陆地初切割成了锯齿状，海水最终延伸到内陆，形成了峡湾。

“嗯哼，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太依赖了吧？” Even表示不赞同， 而Isak正一心一意地抢回自己的地理书。“谁也无法离开谁，却谁也无法撼动谁，最终两败俱伤却又唇齿相依。”

“是啊，是啊。” Isak哼哼着挠他的痒痒，“超级文艺的国家地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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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睡？”Eskild把两个炒蛋放在Isak面前。“你刚病好，别再倒了。”

Isak摇了摇头，挤出来个笑容感谢他的好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没更早的发现这件事。病痛麻痹了他；也许更糟，悉心照顾他的Even的温柔麻痹了他。事情现在看起来再明显不过：Isak因为各种各样的破事病倒了，而Even觉得这全是他的错。他不敢睡，他不能睡，他不想睡——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拼命地醒着，这样他就可以在Isak半夜难受的时候帮他换毛巾，在Isak凌晨五点想吃东西的时候帮他煮粥，在Isak感到热或者冷或者疲倦的时候立刻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为什么Isak没有更早的注意到？为什么Isak没有发现他并非处在什么该死的亢奋期，活力四射地翩跹在他身边，而是硬拖着抑郁期的大脑，挣扎着将全部的爱意用不知疲倦表达出来？

 

Even一直停留在周六早晨的寒风中。奥斯陆峡湾的船笛声还在响彻。仍在响彻。

 

“嘿。”Eskild的声音遥远又模糊，但还是有效地把Isak从自责里拖了出来。“等他醒了，和他聊聊？”

 

收件人：Even

Evi，外面下雪了。

收件人：Even

等你醒了我们去打雪仗❤

 

【know】

“你知道，你不一定要整夜醒着守着我。”Even叹了口气，一团昏暗中，Isak用头拱了拱他的脖子。路灯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出来，洒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成为黑夜中唯一的光明。

“我有话想跟你说。”小家伙对着他的脖子吹气。Even怕痒似的缩了缩。

“现在？唔……现在是凌晨两点。抱歉宝宝，我还有点累。”

“那就明天再说。”Isak又往他怀里凑了凑。

Even又叹了口气。Isak固执起来，他除了投降，从来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还是现在吧。我不想你又整晚不睡就为了等我醒来的几分钟。”

“但是，”Isak正想开口，Even突然吻了吻他的头顶然后抢了先：“我想要先跟道歉。我知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是自私的，Isak。你是我见过最无私的人。不管我在天平的哪头——兴奋的大叫还是抑郁的睡觉，我都是又烦躁又难以理解的。而你却一直不管不顾地陪着我。我知道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难。我不该说那些话，babe。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有多后悔。”

“我想告诉你Evi。”Isak费尽千辛万苦从他的话他的吻和他的怀里脱身，柔软地看着他：“虽然我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感受，但我包容你所有的想法。我想告诉你我会感冒是因为我做了蠢事，说了伤害你的话，而这完全不是你的错。我想告诉你我的确有我的人生要过，但我不知道如果那里面没有你还有什么意思，没什么比和你在一起更好的了。所以我愿意为你戒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愿意晨跑一早上，愿意整晚不睡等你醒来的那几分钟。因为你值得。”

“所以Evi,”他的手环过Even的肩头，手臂轻柔地压在他的心脏上，“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喜悦和哀伤。我希望你能和我分享你的欢乐和痛苦。我想多了解你，我想成为你的依靠。这样你下次不开心去看峡湾的时候，也许你会愿意叫上我。”

                                        

Even的心蜷了起来。一部分是因为Isak的手臂压在上边，一部分是因为Isak的话压在上面。但奇怪的是，在这双重的压力之下，他并不觉得有任何沉重或痛苦的感觉；正相反，在狰狞的抑郁和低沉的绝望中，Even的心却因为这份重量而感到如释重负。

 

海水吻上内陆，冰川逐渐消融。他到家了。

 

【TBC】

很开心能收到大家的评论，我每一条都会回复，希望大家能跟我一起在冬天感受这个温暖的小故事。